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后还是没有运气差到要写那份三千字的检讨书。
——在他们不情不愿地把辅助监督找回来并且扯了点理由“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脱逃、再附上加贺见清和准备的慰问品后，那位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男人脸上满是受宠若惊一般的神情。
大概是他的同僚早就预警过这两个人的难搞程度，所以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虚情假意地道歉的时候，被不真实感冲昏了的头脑让这位辅助监督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敷衍，相当大方地原谅了这点“小失误”。
不过这份大条也不完全是好事。回去之后他虽然没有投诉，却跟同事们好一顿宣扬“他们其实是好孩子”、“之前的都是误会吧”之类的观点，完全没有避讳自己被扔下这件事。夜蛾正道理所当然也能听到这种风言风语，在精准地捕捉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任务中再次甩掉辅助监督以及知晓他的想法的加贺见清和无疑是帮了他们的事实后，他觉得自己确实该采取点措施了。
三天后——
在例行的执行任务前的晨会中，一年级的四人在夜蛾正道身边见到了一个陌生了面孔。
水色的中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仅留下两鬓边的刘海，黑曜石般的眼睛噙着和嘴角相同的笑意，外表上来看似乎和他们也差不了几岁，但是因为高专/制服能根据个人喜好定制，所以也没办法从穿着上判断出到底是学生还是只是长相比较年轻的老师。
要说为什么会觉得她有可能是老师——
虽然一般的咒术师并不会傻乎乎地一直将咒力外放出来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对于干这行的人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其他咒术师的强弱程度几乎是吃饭喝水一般的本能。连几乎没什么实战能力的家入硝子都能察觉出眼前的人并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水准，就算不是老师而是学生，那也是同期中的佼佼者了。
介绍的任务当然是由夜蛾正道来完成：“她是冥冥，四年级生。作为你们的前辈执行任务的经验不必说也足够丰富，所以在协商之后，从今天开始……”
他的视线盯紧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由她来做你们两个小子的辅助监督。”
“根据需要她也会负责其他人，不过重心还是会放在你们这边，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哈？”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均是用一种“你没搞错吧”的眼神看向夜蛾正道。
刚刚他的意思怎么看都不是关心吧，潜台词几乎就是“你们两个别想着跑了。”
夏油杰的发言姑且还算合理：“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来做我们的辅助监督不是太浪费了吗？”
五条悟就直白得多了。他瞄了一眼夜蛾正道，弯下腰凑到加贺见清和耳边小声吐槽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很像家里那些老头子吗？”
加贺见清和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论控制欲的话，他们的夜蛾老师还差得远呢。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她同样小声吐槽了回去：“你们要是乖乖让辅助监督跟着，夜蛾老师就不会这么做了。”
“切。”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另一边的夜蛾正道斩钉截铁地结束了对话：“总之安排就是这样，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解散！”
“这就叫做‘独/裁’吧。”
“嘛……”
作为老师的人都这么说了，还作为学生的他们自然没有任何提出异议的权利了。
夜蛾正道貌似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一样地离开了，留下的微妙气氛就要交给在场的五个人去解决了。
“看样子还是应该亲自做一下自我介绍呢。”恍若看不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的无力感一样，名为“冥冥”的少女率先开了口：“我叫‘冥冥’，冥府的‘冥’，名和姓都是这个字，所以你们怎么叫我都可以。一级咒术师，现在作为辅助监督为这个学校工作，大概就是这样。”
“真的会有人叫这种名字吗……”
“这样很失礼啊，悟。”
听到五条悟的嘀咕声，加贺见清和立刻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腰，低声提醒道。
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在日本有熟人才可以称呼名字、关系一般点的则会以姓氏称呼对方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即使哪怕姓是这种似乎很合适作为名字的单字，一般父母也不会特意将孩子的名取为和姓氏写法或发音一样的字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比起名字奇不奇怪，对初次见面的人、而且是即将成为他们“固定”的辅助监督的人的名字发表这种评价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被那双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睛瞟过后，加贺见清和打赌对方绝对听到了刚刚五条悟说的话。
“啊、我是……”
“夏油君是吧，还有五条君，”冥冥笑盈盈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四个我都知道哦，特别是夏油君和五条君，在辅助监督里面可是很有名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了五条悟。
银白的少年凝重地点了点头。
难搞的家伙——他们在这方面立刻达成了共识。
难得见到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同期吃瘪，家入硝子心情奇好地拉着加贺见清和凑到冥冥身边聊了起来。
“冥小姐……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冥冥点点头，笑着回答：“都是女孩子，不用这么拘谨也可以。”
“前辈……”家入硝子貌似感动似的捂住了脸，“以后要跟着那两个家伙，真是辛苦了。”
“呵呵……毕竟是工作啊。”
“冥小姐为什么会做辅助监督呢……我的意思是学校肯定希望你和我们一样去消灭咒灵吧？”
冥冥看了看加贺见清和，又看了看同样脸上写着“我很好奇”的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回答道：“因为适合我啊。”
“你们应该一开始就被教导过，会成为辅助监督的人要么是实力低下、要么是术式更适合做辅助工作，我就是后者的情况，所以夜蛾老师才会拜托我呢。”
“但是，能成为一级咒术师的话……”
“嘛……毕竟是赌上性命的工作，雇员还是自愿状态更好一点吧。”冥冥耸耸肩，“辅助监督的工资不低，危险度和工作难度却比你们这些前线的人低多了，性价比上来说肯定是辅助监督更好一点吧。”
“啊，不要跟夜蛾老师说我说过这些话哦，不然他肯定会投诉我带坏他的好学生的。”
“嗯……嗯嗯……”
似乎被冥冥的发言刷新了三观一样，家入硝子应下之后，就陷入了混乱似的沉默了下来。
加贺见清和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虽然从一开始接触咒术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将咒术师描述成一份“工作”，毕竟能让人卖命的话，肯定少不了高额的报酬，这样的说法没什么毛病。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抱着一种“拯救”或者说“有能力”的荣誉感在做着这份“工作”，所谓的衡量最多也就是用在比对和咒灵的实力后来判断是否接下这份任务而已。所以像冥冥这样，将付出和回报放在天平上进行精确测量、然后选择了辅助监督的人或许是家入硝子第一次见到吧——即使再怎么说在祓除咒灵的全程中不同分工的人重要性都是一样的，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能和咒灵作战的咒术师才是价值更高的那一个。
换句话说，明明有实力——能成为一级咒术师，就算术式再怎么偏向辅助能力，那也绝不意味着实战能力低下，而这样拥有实力的冥冥却因为利益而拒绝了本能做到的咒术师的本职工作、纯粹地为了自己而行动，在部分咒术师的视角里无疑是打破他们对自身在做的事持有的崇高幻想的存在。
家入硝子其实一直在介怀自己只能在后方等待——这件事他们三个都知道，即使再怎么让她知道反转术式多么珍贵，她也一直对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遗憾与只能迎来伤亡的无力耿耿于怀。
“总而言之，虽然我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或感到惭愧，但你们也不要因为觉得我这样很轻松就效仿哦。”
“只有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才是正确的道路，不是吗？”
加贺见清和点点头。
如果能借此让她明白就好了。
她本可以做个普通人的，也不用面对那些血色与痛苦的表情，但是她依然选择了入学、成为一名咒术师。
这是家入硝子，凭借自身意志所选择的道路。
承担或不承担与能力相应的责任，两种选择都没有错。就算冥冥一副好像做辅助监督就是为了轻松度日的样子，加贺见清和也相信她绝对将这份工作做到了最好。
将能做到并且愿意去做到的事做到最好，那就足够让人为自己感到骄傲了。
至于其他的问题要怎么办——
那才是“同伴”存在的意义。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
冥冥看到不远处匆匆赶来的男人，向加贺见清和笑道：“看来你的辅助监督也到了。”
“那么，开始任务分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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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不情不愿地把辅助监督找回来并且扯了点理由“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脱逃、再附上加贺见清和准备的慰问品后，那位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男人脸上满是受宠若惊一般的神情。
大概是他的同僚早就预警过这两个人的难搞程度，所以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虚情假意地道歉的时候，被不真实感冲昏了的头脑让这位辅助监督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敷衍，相当大方地原谅了这点“小失误”。
不过这份大条也不完全是好事。回去之后他虽然没有投诉，却跟同事们好一顿宣扬“他们其实是好孩子”、“之前的都是误会吧”之类的观点，完全没有避讳自己被扔下这件事。夜蛾正道理所当然也能听到这种风言风语，在精准地捕捉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任务中再次甩掉辅助监督以及知晓他的想法的加贺见清和无疑是帮了他们的事实后，他觉得自己确实该采取点措施了。
三天后——
在例行的执行任务前的晨会中，一年级的四人在夜蛾正道身边见到了一个陌生了面孔。
水色的中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仅留下两鬓边的刘海，黑曜石般的眼睛噙着和嘴角相同的笑意，外表上来看似乎和他们也差不了几岁，但是因为高专/制服能根据个人喜好定制，所以也没办法从穿着上判断出到底是学生还是只是长相比较年轻的老师。
要说为什么会觉得她有可能是老师——
虽然一般的咒术师并不会傻乎乎地一直将咒力外放出来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对于干这行的人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其他咒术师的强弱程度几乎是吃饭喝水一般的本能。连几乎没什么实战能力的家入硝子都能察觉出眼前的人并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水准，就算不是老师而是学生，那也是同期中的佼佼者了。
介绍的任务当然是由夜蛾正道来完成：“她是冥冥，四年级生。作为你们的前辈执行任务的经验不必说也足够丰富，所以在协商之后，从今天开始……”
他的视线盯紧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由她来做你们两个小子的辅助监督。”
“根据需要她也会负责其他人，不过重心还是会放在你们这边，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哈？”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均是用一种“你没搞错吧”的眼神看向夜蛾正道。
刚刚他的意思怎么看都不是关心吧，潜台词几乎就是“你们两个别想着跑了。”
夏油杰的发言姑且还算合理：“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来做我们的辅助监督不是太浪费了吗？”
五条悟就直白得多了。他瞄了一眼夜蛾正道，弯下腰凑到加贺见清和耳边小声吐槽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很像家里那些老头子吗？”
加贺见清和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论控制欲的话，他们的夜蛾老师还差得远呢。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她同样小声吐槽了回去：“你们要是乖乖让辅助监督跟着，夜蛾老师就不会这么做了。”
“切。”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另一边的夜蛾正道斩钉截铁地结束了对话：“总之安排就是这样，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解散！”
“这就叫做‘独/裁’吧。”
“嘛……”
作为老师的人都这么说了，还作为学生的他们自然没有任何提出异议的权利了。
夜蛾正道貌似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一样地离开了，留下的微妙气氛就要交给在场的五个人去解决了。
“看样子还是应该亲自做一下自我介绍呢。”恍若看不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的无力感一样，名为“冥冥”的少女率先开了口：“我叫‘冥冥’，冥府的‘冥’，名和姓都是这个字，所以你们怎么叫我都可以。一级咒术师，现在作为辅助监督为这个学校工作，大概就是这样。”
“真的会有人叫这种名字吗……”
“这样很失礼啊，悟。”
听到五条悟的嘀咕声，加贺见清和立刻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腰，低声提醒道。
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在日本有熟人才可以称呼名字、关系一般点的则会以姓氏称呼对方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即使哪怕姓是这种似乎很合适作为名字的单字，一般父母也不会特意将孩子的名取为和姓氏写法或发音一样的字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比起名字奇不奇怪，对初次见面的人、而且是即将成为他们“固定”的辅助监督的人的名字发表这种评价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被那双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睛瞟过后，加贺见清和打赌对方绝对听到了刚刚五条悟说的话。
“啊、我是……”
“夏油君是吧，还有五条君，”冥冥笑盈盈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四个我都知道哦，特别是夏油君和五条君，在辅助监督里面可是很有名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了五条悟。
银白的少年凝重地点了点头。
难搞的家伙——他们在这方面立刻达成了共识。
难得见到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同期吃瘪，家入硝子心情奇好地拉着加贺见清和凑到冥冥身边聊了起来。
“冥小姐……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冥冥点点头，笑着回答：“都是女孩子，不用这么拘谨也可以。”
“前辈……”家入硝子貌似感动似的捂住了脸，“以后要跟着那两个家伙，真是辛苦了。”
“呵呵……毕竟是工作啊。”
“冥小姐为什么会做辅助监督呢……我的意思是学校肯定希望你和我们一样去消灭咒灵吧？”
冥冥看了看加贺见清和，又看了看同样脸上写着“我很好奇”的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回答道：“因为适合我啊。”
“你们应该一开始就被教导过，会成为辅助监督的人要么是实力低下、要么是术式更适合做辅助工作，我就是后者的情况，所以夜蛾老师才会拜托我呢。”
“但是，能成为一级咒术师的话……”
“嘛……毕竟是赌上性命的工作，雇员还是自愿状态更好一点吧。”冥冥耸耸肩，“辅助监督的工资不低，危险度和工作难度却比你们这些前线的人低多了，性价比上来说肯定是辅助监督更好一点吧。”
“啊，不要跟夜蛾老师说我说过这些话哦，不然他肯定会投诉我带坏他的好学生的。”
“嗯……嗯嗯……”
似乎被冥冥的发言刷新了三观一样，家入硝子应下之后，就陷入了混乱似的沉默了下来。
加贺见清和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虽然从一开始接触咒术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将咒术师描述成一份“工作”，毕竟能让人卖命的话，肯定少不了高额的报酬，这样的说法没什么毛病。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抱着一种“拯救”或者说“有能力”的荣誉感在做着这份“工作”，所谓的衡量最多也就是用在比对和咒灵的实力后来判断是否接下这份任务而已。所以像冥冥这样，将付出和回报放在天平上进行精确测量、然后选择了辅助监督的人或许是家入硝子第一次见到吧——即使再怎么说在祓除咒灵的全程中不同分工的人重要性都是一样的，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能和咒灵作战的咒术师才是价值更高的那一个。
换句话说，明明有实力——能成为一级咒术师，就算术式再怎么偏向辅助能力，那也绝不意味着实战能力低下，而这样拥有实力的冥冥却因为利益而拒绝了本能做到的咒术师的本职工作、纯粹地为了自己而行动，在部分咒术师的视角里无疑是打破他们对自身在做的事持有的崇高幻想的存在。
家入硝子其实一直在介怀自己只能在后方等待——这件事他们三个都知道，即使再怎么让她知道反转术式多么珍贵，她也一直对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遗憾与只能迎来伤亡的无力耿耿于怀。
“总而言之，虽然我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或感到惭愧，但你们也不要因为觉得我这样很轻松就效仿哦。”
“只有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才是正确的道路，不是吗？”
加贺见清和点点头。
如果能借此让她明白就好了。
她本可以做个普通人的，也不用面对那些血色与痛苦的表情，但是她依然选择了入学、成为一名咒术师。
这是家入硝子，凭借自身意志所选择的道路。
承担或不承担与能力相应的责任，两种选择都没有错。就算冥冥一副好像做辅助监督就是为了轻松度日的样子，加贺见清和也相信她绝对将这份工作做到了最好。
将能做到并且愿意去做到的事做到最好，那就足够让人为自己感到骄傲了。
至于其他的问题要怎么办——
那才是“同伴”存在的意义。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
冥冥看到不远处匆匆赶来的男人，向加贺见清和笑道：“看来你的辅助监督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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